供图/受访者 生老病死,是人类永远躲不开的话题。随着社会人口老龄化日益加重,年轻人的压力频频上升,很多曾经老龄化的疾病具有明显提前的趋势。作为强联智创创始人兼董事长,秦岚深耕脑卒中治疗领域近20年;经过数年的自主研发,并结合深度学习算法、手术模拟算法和血流动力学算法,强联智创开发了脑卒中人工智能诊疗平台,赋能医疗智慧化。 医疗行业是一个国家的基本保障行业,和每个人息息相关。近两年开始,很多医疗AI软件正式在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获批,从商业化准入过渡到商业化落地;强联智创也正加紧步伐,以数字之翼带动着行业变革。对秦岚而言,助力医生、服务患者,是她一直不变的追求。 植根于“脑卒中”领域 医学生出身的秦岚,曾在首都医科大学度过了7年的学习时光。打下良好的专业基础之后,她发现了自己的兴趣所在——神经科学。“在读研选方向的时候,我就觉得神经科很有趣,因为别的专业方向都已经研究得相对透彻了,但这个方向是很神秘的,毕竟也没有办法把脑子全都打开来看”,秦岚笑着说,“我觉得研究它非常有挑战性,本身我也是比较能折腾的性格,当时相关的教科书我几乎已经倒背如流了。” 出乎意料的是,尽管她在学习时基本在做住院医的很多工作,毕业后却并没有去当医生,而是选择了直接加入强生工作。“比较巧,在我毕业那一年(2005年),强生正好上市了它的第一款对神经进行介入治疗的耗材。当年,医疗界对于脑血管病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式,大多都是靠药物来辅助。”秦岚表示,那时大家只知道心脏病可以做介入治疗,没想到原来治疗脑血管病还可以选择介入治疗,“这一切也都刚刚进入中国,所以我选择加入进来。甚至可以说,我是伴随着这个行业在中国起步和共同成长的。” 这一入行,就是19年。在离开强生之前,秦岚负责强生神经外科事业部的全国市场部,国内最早一批做脑血管介入手术治疗的医生,她几乎都很熟悉,“所以哪怕我出来创业了,其实服务的还是同样的领域、同样的病患。” “走出来”,是一个主动而又必然的选择。正因为在脑卒中领域深耕已久,她清晰地认知到自己是在做一个非常有价值的事业,“既然这样的话,我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通过自己的力量去救助更多的人。”一开始,她从贸易做起,帮助这个领域内的国内耗材品牌来做营销,然后搭建渠道和平台,“毕竟我先得要养活自己。”等公司状况逐渐稳定之后,秦岚开始思考未来的方向,“尽管我依然服务于大众,但没有自己的产品,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她认为,人一定要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优势,才能看见更广阔的天地——强联智创人工智能诊疗平台就是在这样坚定的信念下诞生的。 2014年底,秦岚和几个志同道合的伙伴一拍即合,开始搭建研发团队。“探索AI医疗,最大的困难就是做原创产品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她告诉《小康》杂志、中国小康网,从2014年底做研发开始,公司整体的主要技术路线调整过好几次,一直做到2018年,路线才初步确定下来,决定使用算法软件。“其实早期的时候,我还在现金流上面吃过大亏,因为那个时候对资本市场没有认知。”回忆过往,秦岚感慨于当时的不易,“把能借的钱全借了,能抵押的房子都抵押出去了,自己不停地往里面添钱,后来才知道可以融资。” 创业给秦岚的人生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在强生的时候,她只是很热爱脑卒中治疗行业,热爱她的岗位,热爱她的同事、客户,“我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很享受忙碌的生活。”创业之后,她一睁眼就是新的挑战,每天都能见到崭新的自己,还因此养成了很多良好的习惯,比如每天锻炼,读英语,完全进入了另外一种生活状态。“我也很庆幸自己是一个女性创始人,会更容易把团队凝聚在一起。而且我还有家庭可以依靠,有情绪我会直接发出来,不痛快的时候能和我先生倾诉。”秦岚的想法也随着事业的不断升级而改变了,她会通过改变自己,试图去改变世界,“在遇到困难、解决困难之后,发自内心地就会有破茧成蝶的感觉,这个过程会一直循环,我也发现了生命更多的可能性。” 以扎实的数据作为底层支撑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秦岚完全不了解AI和算法。“一直以来,我了解的技术只是支架和导管是怎么生产。”但她的优势在于完全明白脑血管病介入治疗的痛点,那就是它的难度系数极高,并且非常依赖医生的专业水平,基本不可能在基层医院开展。 “在做脑血管病介入治疗的时候,第一个很关键的手术步骤,是要从大腿根部的动脉插一根导管进去,经过很长的、弯弯曲曲的路径到达颅内血管。”秦岚说,光这一步就非常不易,医生只能是凭借经验在脑海中构建脑血管三维图景,而且还要有非常好的“手感”才能做到,这就要求他们必须经过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的训练,“所以想要做介入治疗的脑血管病人,只能去一些顶尖的大医院,比如宣武医院、天坛医院等。”她做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也就是说,这个手术就像是一个‘赛车’难度级别的手术,如果医生的水平达不到赛车手的级别,只是一个普通司机,必须依赖导航、雷达来开车,那么就是做不好它。” 这一现状,恰好是秦岚最想去突破的。她和强联智创想要达到的效果,就是通过人工智能诊疗平台,把这样一个“开赛车”难度的手术变成相对简单的“开自动挡汽车”手术,以此来大大提升成功率。秦岚说,利用算法和软件,完全可以辅助医生去做脑血管病介入治疗前期的手术规划,把“导管送到位”这个第一步做得精准,“比如在成功率方面,中年资医生通常是50%,高年资医生能达到75%,但有了AI辅助,他们的成功率都会提升到94%以上,也消除了医生年资之间的差异。”她介绍,医生的年资差异消除了,这一手术就可以更多地下沉到基层医院,造福患者。“不用非得找到‘赛车手’级别的医生才能完成,‘普通司机’也可以。” 如今,一切想法都正在逐步变为现实。临床实验的数据给秦岚增添了更多的信心,“这对患者来说是个好消息,意味着越来越多的医院可以掌握类似这样复杂的手术,更高年资的医生可以抽身去攻克更难、更前沿的问题。”她表示,把一些医生中的“大拿”从这种“工匠类”的手术中解放出来,去做更多科研上的探索,才是一个良性的循环。 更何况,强联智创人工智能诊疗平台能做的还远远不止于此。最重要的是,AI可以使诊断(决策)更加科学、合理。“中国人群中脑血管病的患病率太高了,而且通常都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累积,最后才导致了脑出血或者脑梗。”秦岚介绍,强联智创多年来和宣武、天坛、华山、长海等大医院合作了一系列课题,积累了非常丰富的数据,AI的大数据预测模型可以通过年龄、性别、症状、有无家族史等一系列信息,判断出一个大概的结果,包括判断病人到底是在稳定期还是高危期,“这个结果已经比医生凭自己经验判断更准确了,AI相当于是把中国所有医生的智慧凝结在了一起。”这就意味着,AI可以实现病人的前置分流,“一部分比较稳定的患者可以一年之内进行随访和检查,另一部分比较严重的患者可能就需要用药或者手术。不同状况的病人,治疗方案也不同,疗效也会更好。”秦岚说道。 强联智创也据此进行着更多的卫生经济学的研究。“比如同样是花一百块,到底是把这个钱用在预防上面、不用做手术,还是用这个钱把手术一次性做好、不要有后续并发症的支出问题,这些都可以通过AI来提供更多佐证。”此外,由于中国有很多脑血管尤其是脑梗病人,并不能第一时间到医院进行治疗,“比如病人的健康意识不够,觉得自己就是没劲儿了、歇一歇,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会耽误治疗时机”,所以中国有很多“超时间窗”的脑梗患者。秦岚解释,“我们希望通过AI来辅助更多类似的病人,看看还有怎样的治疗机会,也就是扩大‘时间窗’,加速整体的诊断决策流程,能让他们获得精准的、及时的诊断和治疗。”她更期待的是通过更多循证医学的证据,寻找到哪怕超过了“时间窗”,也能拥有治疗收益大过不治疗风险的结果,“这能改写中国的医疗指南,能让更多的病人从中获益。” 充实自我 学无止境,秦岚在创业之路上不断充实自我。供图/受访者 未来医学的发展趋势 任何新事物的诞生都会遭到反对的声音,强联智创也不例外。一直以来,很多人都认为医患关系中的“交流”,对于诊断和治疗意义重大,而AI无法承担这样的工作。秦岚并不否认这一点,但她介绍道,所谓的医患交流,是分两方面的。“一方面是医生在了解病情,会问一系列固定的问题来采集信息、帮助诊断。另一方面是医患之间的人文交流,缓解病人的情绪,做疾病的科普,等等。”因此,AI完全可以帮助实现那部分专业化、套路化的交流,甚至可以做得更好。“特别是针对一些小县城的基层医生,他的专业技能是有限的,见过的疾病又比较少,有可能在采集病史的时候都采集不全,那么有了AI的辅助,就可以结构性地帮助他问诊。”秦岚表示,“比如对某一类病人必须要问诊18个问题,采集到这些参数后,再结合一些影像诊断,给出治疗方案。”她认为,AI解决的是疾病治疗的科学性问题,而人文关怀的工作更多要交给医生,“这是未来医学的一个发展趋势。” 只是,人们相信AI、接受AI诊疗,也需要过程。这个过程中,更主要的是解决医生怎样去“相信”的问题。这就像最早刚刚有手机导航的时候,老司机们是很排斥的,“他们会觉得自己路很熟,什么地方有红绿灯、什么地方会堵车,他们都知道,用不到软件。”但慢慢地,几乎每个司机都离不开导航。秦岚说,医生也是如此,水平越高、接受越难。但他们认可临床实验和前瞻性研究,只要用科学的方式去证明AI在这个过程中可以赋能医疗,未来大面积的推广与使用并不是什么难题。“这更像是AI变成了一个二线医生,或者说是变成了医疗的一个基建——低年资医生从一开始面对病人独立诊断独立治疗的时候,身边就有AI这个帮手。”秦岚表示,随着时代的发展,AI会重塑诊疗习惯,“大家不用再因为一些小病一窝蜂地跑到大医院,而是有复杂的疾病就去大医院,简单的疾病就去小医院,并且能做到简单的疾病在小医院问诊的效果与大医院一致。这对于建立分级诊疗的意义非常重要,需要依靠算法的力量来综合实现。” 除此之外,秦岚还遇到过“你们这就是在培养‘傻瓜医生’”的质疑声。她笑着说,“一般这个时候,我会跟他们讲一讲未来。我理解有些人不喜欢改变,但新的技术来了,未来的医学就会有无限的可能性,科技一定能改变这个时代。”从着手人工智能诊疗平台开始,她就在不断地推动着临床实验的进行,也不断地去说服“老专家”们。“我刚进强生的时候,最初在沈阳工作了半年的时间,我的第一台手术也是在沈阳做的,是那边的教授带着我完成,一步步教我,我和他的私交非常好。”秦岚创业后,团队里有同事在宣传AI诊疗时接触到了这位老教授,跟他介绍了AI可以在脑血管病介入治疗中起到的作用,但他的第一反应特别真实:我还用得着这个吗?“直到去年,我们在做线下展会的时候,他专门找到我,让我给他讲一讲人工智能诊疗平台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秦岚说,这是因为老教授发现,他出来参加会议和论坛的时候,人们都在热议AI医疗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如果再不了解的话,就会被时代淘汰。毕竟,医生是一个活到老学到老的职业。”秦岚为老教授介绍完,又邀请他进行了试用,他这才逐渐接受了,“所以改变传统的医疗观念真的不容易,需要长时间的宣传和推广。” 而一些早年间语重心长地告诉秦岚“你这条研发的路行不通”的专家,近期也有了明显的变化。“从前他们不理解AI诊疗的原理,随着大数据的飞速发展,他们也不断吸纳着新的知识,明白了其底层逻辑。”秦岚表示,如今,强联智创会接到各种各样的邀约,专家们会希望一起合作、申请课题,“还有的经常会给我们‘出主意’,这是个非常有趣的现象。” 向上之路,任重道远 眼下,强联智创已经接连拿到了几张注册证,开始申请新的物价编码、搭建销售渠道。医疗行业的壁垒高,医疗产品的路径也确实会比较长,这些都在考验着创始人的耐心和定力,秦岚坦言,“很多人都受不了这样漫长的时间,但我其实已经习惯了,因为我一直在这个行业,觉得这些都是自然而然的过程。” 学无止境,秦岚也在创业之路上不断充实自我。去年,她又来到了清华大学读博,学的是工科。“学过医学,学过经济学,去过商学院,也做过企业,但工科是我还不够精通的领域,目前我在做的事情需要对最新的技术有更好的感知,否则自己的灵敏度是不高的,所以我希望把所有的基础课补上。”她形容自己现在“执着、富足、颠覆”。“执着”是她不相信有什么做不成的事情,想做的一定要做成;“富足”是因为她非常热爱现在的工作,假如工作不产生价值,对她而言才是浪费生命的;而“颠覆”是她最喜欢的词语,不破不立,世界一定是在颠覆中迎来巨大的变革和进步。秦岚说,目前的状态,就是她认为最好的、最有希望的状态,“我非常享受当下的事业和生活。” 在AI医疗的领域,秦岚自认为她和强联智创还都尚处于“幼儿园”的阶段,“好奇心正浓厚,但也成长得非常快,而且学会了怎样和别的‘小伙伴’交流、沟通。”她希望在探索中迎来更多的可能性,“强联智创很年轻,正在高速发展中,我们能够解决的问题也只是限于中国境内。”做原创产品的她认为,未来有很多技术是通用的,中国也能做一些原创的、世界级的产品,把影响力扩展到全球,甚至可以去再定义脑卒中治疗行业。“疾病是全人类共同面对的问题,我希望强联智创成为百年长青的龙头企业,做出更多元更切实的贡献。” 来源:《小康》·中国小康网 作者:赵狄娜 编辑:于靖园 审核:龚紫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