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新规的推动下，快递公司需要更加注重提升服务质量，加强内部管理，优化配送流程。 文｜《小康》杂志 袁凯
摄影/宁颖 在快递行业这片竞争激烈的战场上，价格战从未停歇。 新修订的《快递市场管理办法》已于今年3月1日正式实施。这项新规明确规定，未经用户同意，快递员不得擅自将快件投放到智能快件箱或快递服务站，更不得抛扔、践踏快件，违者将面临最高3万元罚款，此举一度在业内引发巨大震动。 显然，在新规的推动下，快递公司需要更加注重提升服务质量，加强内部管理，优化配送流程。新规施行，“涨价”几乎成为了快递行业近来的主要议题。如今，新规落地已经两月有余，令消费者诧异的是不但他们忧心的“涨价”没有到来，快递寄件的费用反而降低了。 现象：赚钱越来越难 快递行业的极致内卷从未停下。从2010年到2023年，快递行业的平均客单价已经由24.57元降到了9.11元。 国家邮政局数据显示，2023年快递业务量累计完成1320.7亿件，同比增长19.4%。单票收入为9.1元/件，同比下滑4.3%。这一趋势在今年初得以延续，据相关统计，在今年1至2月的合计口径下，快递行业同城件单价同比下降了8.9%，异地件单价更是大幅下降14.6%。 对于快递企业而言，赚钱变得不那么容易了。据邮政数据统计，今年前两个月，申通、圆通、韵达的业务总量同比增速明显，分别增长了40.0%、26.6%、27.0%。但产能的增加，并没有被转化为收入。以业务增长最为凶猛的申通快递为例，2023年1月，其单票收入2.70元，之后一路下降。到了今年前两个月，其业务总量虽然达到了28.5亿票，但单票收入却已经来到2.22，同比下降13.28%。与此同时，圆通与韵达的境遇也相差无几。尽管二者在今年前两月有着33.93亿票、30.22亿票的业务总量，但它们的单价也降到了2.49元与2.28元，降幅分别达到5.68％与14.77％。即便是主打服务的顺丰，降价幅度也与圆通、韵达相当。 降低利润、以量取胜成了快递行业巨头不约而同的选择。比消费者更先感受到行业变动的是末端的配送员。“各个公司给的单价都差不多，几乎没有高于一块钱的，大件小件都一样。”一位北京的通达系快递配送员告诉《小康》杂志，“身边很多同行都转行跑外卖了，外卖一单有3元，自由时间也更为充裕。”快递新规实施之后，配送员的工作更忙了。不少配送员表示，根本无法实现每单配送前都电话确认。以北京朝阳区为例，一个配送员每天要送1000件快递，如果挨着一个个打电话，直到第二天凌晨也送不完。“如果要向每位收件人电话告知，每天几乎只能派送100多件。”上述配送员说。 另一位西南地区的配送员也向《小康》杂志述说了相似的情况。据他所言，三通一达快递配送一个件的单价都是0.9元。如果选择将快递放在驿站，配送员需要支付给驿站0.3元，自己实际收入变为0.6元。配送员的工资直接与派件数量挂钩，意味着需要尽可能多地配送包裹来增加收入。在这种激励机制下，他们倾向于选择更快速、更省时的配送方式，以便能够处理更多的包裹。打电话通知收件人取件会耗费配送员大量的时间，因此，配送员宁愿选择直接将包裹放在驿站。但将快递放在驿站也意味着配送员需要自己承担可能会有的投诉惩罚。“如果被投诉了，没有成功投递的，每件要收10元罚款。一个月很容易就被罚款1000元。” 配送员过着苦日子，行业巨头的财报同样不好看。尽管今年一季度里业内公司的财报都显示营收与归母净利润相较去年同期有所增长，但反映到资本市场上，各公司市值相较去年同期下降明显。 申通快递2024年一季度总营收为101.32亿人民币，同比增长15.87%；归母净利润为1.90亿人民币，同比增长43.20%。但今年五月，申通的市值已经由去年同期的160.89亿下降到了141.75亿，下降11.9％。韵达2024年一季度营收约111.56亿元，同比增加6.5%；归母净利润4.12亿人民币，同比增加15.02%。但市值也从343.92亿下降到236.28亿，降幅达到惊人的31％。 去年下半年以来，顺丰、菜鸟、极兔三家快递巨头都启动了港股上市计划，但截至目前，仅有极兔速递在去年10月成功上市，而顺丰和菜鸟的上市计划则遭遇了不同程度的阻碍。 对于顺丰控股来说，尽管在去年8月就寻求在港交所二次上市，但由于市场环境的变化，其招股书在今年初失效后，至今尚未重新递交。这反映出当前市场环境对于快递公司上市的挑战，尤其是在全球经济环境不确定性增加的情况下，投资者对于新上市公司的估值和前景持谨慎态度。菜鸟的上市计划也在今年3月遭遇了挫折。在撤回上市申请时，阿里巴巴董事长蔡崇信表示，当前市场情绪不振，充满挑战的IPO环境无法反映菜鸟真正的估值。 原因：快递进入存量博弈 过去三年，快递行业超千亿的高资本开支已经带来产能过剩。新增产能需要时间消化，这使得近两年里快递行业的高强度价格竞争成为常态。 对于快递行业而言，规模效应与成本控制相互博弈。随着业务量的增加，快递业单位成本逐渐降低。为了扩大业务规模、降低成本，采取价格战策略，成了快递公司吸引更多客户最为直截了当的方式。“以价换量”和“以量换价”相互交织的逻辑下，公司靠降价取得增长后，成本端也得到了压缩的空间。 更为重要的前提是，就当前而言，快递业务量与业务收入实际上是低于预期的。缓慢增长的需求并不能完全适配各大公司已经投入的产能，各公司正面临着投资建设的产能成为累赘的风险。在这一逻辑下，“降价抢量”便成了业内首选。5月，圆通速递董事兼总裁潘水苗在2024年第一季度业绩说明会上就提出，2023年，公司单票运输成本0.46元，较去年同期下降0.05元，降幅9.67%。公司单票中心操作成本0.29元，较去年同期下降0.02元，降幅5.37%。未来，公司将通过自动化无人化升级、人工智能技术与业务场景深度融合等，继续深化各项降本增效举措，深挖成本降幅空间。 而早在去年，业内研报就提出，由于头部快递企业产能过剩及竞争策略变化，价格竞争意外加剧，行业价格已再次降至较低水平。由于快递行业增速换挡，以及疫后修复降本红利的结束，“以价换量” 及“以量降本”难度加大。 回到快递的源头。随着抖音、快手等直播电商平台的崛起，快递履约订单份额的转移已经成为快递行业的一个显著趋势。这种变化不仅反映了消费者购物习惯的改变，也揭示了电商市场与快递行业之间紧密的联动关系。电商购物需求的增长一直是我国快递市场增长的主要驱动力。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电商件在全部快递履约订单中的占比超过九成，这意味着电商市场的任何波动都将对快递行业产生深远的影响。近年来，虽然电商市场依然保持增长，但增速已经逐渐放缓。特别是从2021年开始，全国实物商品网上零售额的增速一直在10％附近徘徊，显示出线上消费渗透率提升的趋势已经放缓。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4年一季度全国网上零售额同比增长12.4%，2023年一季度全国网上零售额同比增长8.6%，2022年一季度全国网上零售额同比增长6.6%。 进一步从2023年“618大促”期间的数据来看，全网电商平台的成交金额为7982.8亿元，同比增速降至14.7%，相比之前几年的增速明显收窄。这再次印证了电商市场增速放缓的趋势。随着电商增速的收窄，快递市场也面临着增长乏力的挑战。 业内研报认为，预计未来几年，快递市场的中长期增速中枢将下移到10％以内。首先，快递行业进入存量市场争夺阶段，但下游市场需求走弱，使得快递企业提价的动力和支撑都显得不足；其次，过去三年行业高资本开支带来的阶段性产能过剩需要时间来消化，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快递价格可能仍然会在中低区间运行；最后，快递行业格局仍未稳定，“通达兔”等快递公司之间的竞争较为激烈，局部“价格战”会持续上演。 出路：新增长曲线在何方？ 构建新增长曲线，顺丰已经从跨境物流和低空经济入手。 在今年4月的投资者交流会上，顺丰透露，公司将利用在亚洲市场的本土优势，加快全球网络布局，构建第二增长曲线。随着中国制造业企业的出海需求日益增长，新兴电商平台的跨境电商业务在国际市场呈现加速扩张，以及全球企业供应链重塑的趋势，跨境电商物流、国际快递及供应链的需求也在不断增加。去年11月，顺丰通过与头部新能源汽车厂商的合作，在鄂州花湖机场执行大型动力锂电池的航空出口，正是其全球网络布局和跨境物流能力的一个缩影。 低空经济则为物流快递打开了新的增长空间。无人机物流作为一种新兴的物流方式，具有快速、灵活、高效的特点，能够解决传统物流中的一些痛点问题，如交通拥堵、人力成本高等。今年3月，中通快递与峰飞航空签订V2000CG大型eVTOL航空器购机协议，订单量为30架。而顺丰旗下的丰翼小型物流无人机全国运输架次也突破了80万。 不光是顺丰，出海已经成为国内快递企业重点发力的方向之一，圆通速递也不例外。圆通速递在财报中明确表示，将继续全面开启国际化进程，加快全球网络布局。这一战略定位体现了圆通速递对于自身发展的清晰规划和长远目标。5月，潘水苗在就2023年经营成果、财务状况与投资者进行沟通交流时也提到，圆通公司定位于互联网信息技术的快递平台，致力于成为全球领先的综合性快递物流运营商和供应链集成商，国际化是公司未来发展的重要战略。近年来，公司稳步拓展全球网络布局，全面升级国际产品体系，延伸国际跨境产品服务链路，着力发展国际快递、供应链等服务。 不同于其他业内巨头，中通在快递业务之外，还“入局”了社区团购，跨界进军本地零售。早在2018年，中通快递集团就成立了中通云仓科技，专门为传统电商、社区电商、品牌商家等客户提供全渠道物流供应链服务。发展至今，中通云仓科技在全国拥有仓库超270个，配送范围覆盖国内99％的区县、94％的乡镇。2019年开始，中通云仓科技开始试水生鲜仓配，成立中通云配业务板块，并逐步发展成为专注于提供农特品供应链与本地生活服务解决方案的数字化物流服务平台。 今年，中通云仓科技又在社区生鲜新零售赛道展开了一次全新尝试，并将其取名为中通甄选，通过线下体验、送货上门等方式，为社区周边消费者提供区域特产、时令果蔬、低温乳饮、禽肉蛋类等甄选商品。中通甄选计划在今年上半年完成200家门店的扩张目标，主要集中在核心城市、有生鲜联配中心覆盖及相关农特产品供应链辐射的城市。 本文刊登于《小康》2024年5月下旬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