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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合园区正门 图源：每日经济新闻 2月18日，龙年春节后首个工作日，高合汽车召开内部大会，宣布即日起将停工停产6个月。据内部人士表示， 高合汽车方面称，2月18日之前的员工工资将照常发放；3月15日之前还留在高合汽车的员工，仅发放基本工资；3月15日之后员工仅发放上海基本工资。 事实上，尽管之前就曾传出裁员、降薪等消息，但外界仍认为高合汽车不应该倒在资金问题上，毕竟在去年的6月和11月，高合汽车还分别与沙特投资部、沙特阿拉伯主权财富基金沙特公共投资基金（PIF）等传出投资绯闻，金额高达数十亿美元。但该笔资金并未到账。对此，华人运通创始人、董事长丁磊曾公开表示：“我们在比较长的一段时间里资金计划是完全扎实的。” 短短一年之内，出现极端反转。据媒体报道，2月21日，记者对高合汽车江苏盐城工厂进行了实地探访，并通过工厂内一位员工获取了一段视频，内容涉及该工厂代理厂长的发言。据该代理厂长透露，包括他本人在内的工厂管理层，也没有拿到应得的工资、报销等款项。 在高合工厂现场，已经有包括比亚迪、理想汽车、光束汽车、国新新能源等在内的不少车企，通过HR建群等方式，邀请有意向离职/换工作的原高合汽车盐城工厂员工进行面试，也有不少高合汽车工厂员工已考虑“跳槽”。 盐城工厂产线未见运转 据红星新闻报道，2月20日高合汽车盐城工厂整个厂区内基本上没人，生产车间内灯火通明，但产线没有运转，除了偶有人员在巡查，没有发现其他员工。值得注意的是，车架、车座等半成品和零部件都整齐地堆放在车间内，机械臂仿佛随时可以开工。 生产车间旁的公司大楼门口贴着封条，封条时间为2月9日。红星资本局透过玻璃门往里看，发现办公室、员工食堂都是一片漆黑，没有人员。 有员工出示了群通告，内容显示自2024年2月19日开始，停止下属所有全资及控股子（分）公司的日常运作；全体员工进入停工停产状态；根据各地区情况，一般为3-6个月。这一通告信息得到了现场多位员工证实。 回顾高合汽车过去几个月的公司动向：2023年12月，盐城工厂进入了半生产状态，不进原材料，消化余料；1月生产基本陷入停滞。值得一提的是，1月不再加班，此前加班到晚上七八点是常态。 2月4日，各个班组长口头传达，2月5日开始提前放假。放假前以盘点为由要求上交电脑，而过去几年春节，员工都要带电脑回家办公。 2月7日晚，群里通知，1月的工资推迟发，取消年终奖，还要全员降薪。 2月17日晚，群里通知，明日公司内部召开研讨会，经高层研究决定，除DH以外，其他员工继续放假一天。 2月18日，直到当晚媒体报道出来，员工们才知道停工停产半年的决定，公司却没有发群公告。 2月19日，员工发现刷卡无法进入工厂。当天，有员工向当地相关部门反映了相关情况，主要诉求有三：希望公司发布正式的文件，告知大家下一步的具体安排；明确拖欠的工资、公积金何时发放；希望公司走正常流程解除劳动合同并依法赔偿。 “危机”并非空穴来风 早在去年底，高合汽车的“内忧外患”便隐隐浮出水面。 去年10月，网传高合汽车开启了第一轮裁员，比例高达20%，有的部门甚至接近50%。对此，高合汽车方面曾回应称，近期公司业务结构调整，部分岗位功能进行合并、重组、新建，再加上绩效末位淘汰，出现人员流动，都是常规管理工作。同时，大量岗位正在持续招聘，各项业务都在正常推进。 但在高合汽车某员工表示，网上的爆料属实，这一波裁员伴随着部门的合并重组，她所在的部门在裁员和架构调整后的人数差不多为原先的一半，而裁员接近50%的部门经她了解是车联网部门。 在今年元旦期间，高合汽车在内部工作平台发布了关于取消相关福利的多条推送，尽管通知很快撤回，但“覆水难收”，员工们早已在私下议论纷纷、有所揣测，焦虑在内部迅速蔓延。有员工透露，推送表示将取消员工每个月大几百元的生活补贴和话费补贴，取消长途班车和非高合车型的停车补贴，同时取消2024年全年的补充医疗保险。 同期，高合汽车的“外患”也在不断发酵，一月初关于高合“拖欠供应商款项、资金链断裂”的传言也不胫而走，尽管高合汽车随即发出官方声明进行辟谣，称“我司运营一切正常，研发、生产、营销、交付等各项工作正常推进”，但在位于浦江镇的高合母公司华人运通上海运营中心的门前，供应商讨债时有发生，在官方辟谣声明中，高合汽车并未回应关于拖欠供应商款项的内容。 在为高合提供了近两年研发测试服务的供应商老板王凯眼里，高合资金链出现问题早在去年已经出现了端倪，“一切都藏在了细节里”。据王凯回忆，在合作初期高合结款“蛮快”，但到了2023年他感觉高合的预算越来越“紧巴”，前一年的费用（大概70万元）也迟迟没有结算，嗅到了“不对”气息的王凯在去年年中就对高合开启了基本的断供，并要求其立刻结算账款。 被高合欠款的供应商不在少数，从零部件采购、研发测试到市场营销各个环节都存在拖欠费用的情况。一位在汽车行业多年的供应商表示，通过他与其他供应商沟通的情况，博世、延锋等供应商确实给高合进行了断供，到款才能发货。 博世中国总裁徐大全此前曾表示，对于造车新势力的发展，博世仍然持支持态度，并且会在业务上保持紧密的联系，但也会关注一些公司的财务状况，“历史上也出现过一些案例，因为造车新势力的融资不畅而造成我们收款的问题。” 帮高合进行市场营销的廉宜在事发前也代表公司多次进入高合办公室为去年上半年的合作催款，也发过催款函，但这些在高合员工刘艳看来，都无异于徒劳，“说句难听的，这在我们的供应商付款名单里，压根连队都排不到，最夸张的有的连2019年的单子都还没付钱。” 在汽车行业，尤其是新能源转型过程中，车企对供应商的付款周期有所延迟确实是普遍现象，但是一般周期最迟大概在1-2年，显然高合的付款效率已经远远晚于行业水平。据刘艳透露，由于款项问题，高合汽车的苹果电脑供应商拒绝再向高合提供工作电脑，年前所有租赁的苹果电脑全都上交，换回windows电脑，连副总裁也不例外。 “友商”现场招人 公开资料显示，高合汽车是华人运通旗下豪华智能纯电品牌，创始团队包括原上汽集团副总裁丁磊、原宝沃汽车集团总裁魏燕钦等。 华人运通成立于2017年。天眼查显示，华人运通（江苏）技术有限公司由华人运通控股（上海）有限公司持股80%，江苏悦达汽车集团有限公司持股20%。江苏悦达汽车集团的实际控制人为江苏省盐城市人民政府。 盐城工厂员工涂先生表示，2月19日，盐城市相关部门的领导接待了员工代表，表示将尽快组建专项小组，协调解决相关问题。悦达方面也有高管出席，表示他们没有参与工厂的实际运营，对工厂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不清楚。高合方面则没有代表出席。 2月21日，盐城工厂负责人、华人运通制造总经理魏大卫表示，“丁总（丁磊）手上没钱”，也无法回答何时能解决工资等问题。他还表示，就连盐城工厂的高管们也没拿到1月份的社保，都在找工作。 “要不是出于职业操守，我们也不来。我们专门从上海跑过来干嘛？因为还有些员工要办离职，拿退工单、离职证明，需要有人协调。我们来帮助大家善后、沟通、反馈。”魏大卫坦言，我们（指工厂高管）都是打工人，无法解决员工的诉求，只能把信息反馈上去。 对于员工要求工厂出正式公告，魏大卫提到：“（19日群里的通告）就是我们推动的结果。你们要的这些东西我也想要。上海的2000多名员工同样也需要公司给个正式的说法。” 对于高合汽车的状态，盐城工厂的另一位高管表示：“丁总还在上海，没有跑路，现在公司还在找融资。现在上海总部那边的消息，目前来说就是在等有没有相关的投资来参与。现在所有的问题都是钱的问题。”他提到，“公司现在欠债，具体是100还是200个亿，我也不知道。” 2月19日、20日，已有盐城工厂员工办理了主动离职手续。“很多人拖不起，宁愿不要赔偿。因为没有离职证明无法入职新工作，也不能自己缴纳社保。”盐城工厂员工王先生表示，最受伤害的是外地员工。“初八下午6点才通知说继续放假，很多外地员工都已经回来准备上班了。” 在高合汽车盐城工厂现场，已经有包括比亚迪、理想汽车、光束汽车、国新新能源等在内的不少车企，通过HR建群等方式，邀请有意向离职/换工作的原高合汽车盐城工厂员工进行面试，也有不少高合汽车工厂员工已考虑“跳槽”。 “因为有很多员工都是外地的，他们等不起。现在盐城工厂这边的行政总监已经在办理离职了，所以后续可能盐城工厂这边都没有人再来跟我们对接了，大家想离职都会比较麻烦。”一位高合汽车盐城工厂员工告诉表示，因为对高合的失望情绪，他自己可能不会考虑继续在盐城工作。 难在资金，“死”在销量 2022年3月，彭博社曾发布消息称，高合汽车的运营主体华人运通考虑最早于2022年在港股上市，拟募集不超5亿美元资金，正就IPO事宜与瑞银和摩根士丹利合作。公司原计划在美股上市。不过，华人运通方面对此表示“不知情”。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2023年6月与11月分别与沙特投资部、沙特阿拉伯主权财富基金沙特公共投资基金（PIF）等传出合作绯闻外，2023年11月15日，高合汽车与上海科技大学、联和投资有限公司、上海联和力世纪有限公司分别签署战略合作协议。由于联和投资有限公司是国有科创投资平台，此次合作也引发了外界对高合汽车的种种猜想，但后续并未有更多消息释出。 注资中途“夭折”，上市计划或为“空中楼阁”，有观点认为，高合汽车资金来源成谜的同时，销量疲软也是如今其身陷囹圄的关键问题之一。 公开资料显示，2021年和2022年，高合汽车的销量均未突破5000辆，分别为4237辆和4349辆。 “高合定位豪华品牌，车辆本身的成本和配置都很高，价格太贵了，高合的车注定是无法走量的。”上海静安大融城的高合销售人员表示。 为提振销量，2023年7月，高合HiPhi Y上市，该车是高合汽车“最便宜”的车型。 官方数据显示，2023年8月-10月，高合Hiphi Y分别交付1021辆、1556辆、1606辆。 从数据上看，高合汽车价格下探收获了一定成效。 来自第三方平台的数据显示，2023年，高合汽车的销量约为8000辆，较之前年份近乎翻番。但与其他新势力企业相比，高合汽车的销量无疑仍有较大提升空间。 而随着更低售价的Hiphi Y上市，从2023年整体的销售情况来看，高合汽车的销量结构发生了很大变化。在2022年，高合汽车的整体均价是围绕HiPhi X来制定的，也就是60万到80万元价格区间，销量不高但有足够的毛利。 但随着2023年产品价格的下探，或导致高合汽车在资金方面加速承压。有观点认为，提升销量规模是高合汽车亟需解决的问题，在目前的市场环境中，若无销量规模便无法谈及盈利。 为了尽力生存下去，除调整产品，高合汽车还选择布局海外市场，意图乘上中国车企出海东风。此前，高合汽车宣布以欧洲和中东为起点，率先登陆德国慕尼黑和挪威奥斯陆。据官方介绍，HiPhi X与HiPhi Z在德国的起售价分别为10.9万欧元与10.5万欧元（约合85.1万元与82万元人民币）；HiPhi X与HiPhi Z在挪威的起售价分别为11.64万克朗与11.1万克朗（约合79.1万元与75.4万元人民币）。 此前，HiPhi X和HiPhi Z开始在德国和挪威接受预定，首批车辆于2023年第三季度交付用户；HiPhi Y预计于2023年底接受预定，并于2024年在欧洲交付。而随着停工停产的消息被曝出，高合汽车的出海计划或随之搁置。 眼下，除高合汽车外，天际、爱驰、威马等造车新势力也被曝出工厂停产、门店关闭、售后停滞、线上程序打不开等诸多情况。 在全国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席会秘书长崔东树看来，当前复杂的汽车市场情况，会在一定程度上加速部分销量规模小、资金链紧张的弱势品牌淘汰进程。 （微信公众号“财智头条”综合自：每日经济新闻、红星新闻、第一财经、上观新闻、澎湃新闻等） 编辑：白静 校对：风华 审核：龚紫陌 |
